【木星上行】Stinger教你如何养一只落魄的皇子
Balem/Stinger无差，真的是无差因为我现在都没想出自己的攻受概念，这两个在我心里都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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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时不时从天文望远镜里看到Balem这件事没有让Jupiter太惊讶。他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毫无疑问，为了找点存在感。
Balem被人找到的时候正躺在货舱的地板上，奄奄一息的，身上的衣服都破了，露出大大小小的各种伤疤，还有被女王陛下愤怒打断的脊椎，软绵绵像只水母，被人翻来覆去地搬弄检查。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上的船，这个落魄皇子的生命力可能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顽强。
飞船上的士兵们请示女王陛下该怎么处置他，又一边嘀咕在女王面前提出杀皇子灭口是不是不太厚道。Jupiter叹口气，说留下他吧。
士兵们都不想接这个烂摊子，Caine用最快的速度跑走了，甚至用上了他的重力鞋，脸上露出那种狗狗遇到猫的不高兴表情，也没人能责怪他，毕竟他有前科。其他人躲躲闪闪地，用眼神暗示Stinger，意思是这个老好人有个女儿，对抚养另一个生物经验十足，虽然这位活了几万年的皇子殿下跟小孩子没什么相似之处。
在这件事情上Stinger也没有多少发言权，女王的话就是命令。
不过想想光明面还是有的，他重新拥有了翅膀，又大又强壮，比年轻的时候更好。
然而当他在家中无意识地挥舞着翅膀，一回头对上Balem阴狠怨毒的眼神，又不得不再一次地痛恨起现实。
02.
Caine从没跟Jupiter说过自己失去翅膀的故事，他说自己不记得咬了谁，也不记得为什么会咬。
前一个答案他撒谎了，但是第二个可没有。
大概是基因工程哪里出了错吧，他是这么说的，有点郁闷，不存在的尾巴都要垂下去了。
你不会咬了Titus吧，Jupiter逗他，如果是他我就能理解了。
Caine露出嫌弃的表情，又有点受伤，接下来的几小时他都显得闷闷不乐。他的情绪电波和狗狗真的蛮相似的，敏感直白，需要爱抚。
Jupiter其实知道他咬的是谁。Balem嘶哑难听的嗓音和脖子上狰狞的红疤说明了一切，可她始终想不通一切的契机。她不太相信憎恶皇室的天性那一套，依她所见，Caine至少自控能力还蛮不错的。
她旁敲侧击地对Stinger问起这件事，Stinger从前一直没有告诉她故事的完整版本，这一次他无意识地望了望乒乓作响的客卧，又一次拒绝了。
女王的洞察能力又发挥了作用，Jupiter可以肯定Balem在这件事上并不无辜，但是Stinger居然开始包庇那个小混蛋了，这倒是相当相当的有趣。
03.
Caine不自觉地把气撒在他的前任长官身上。
他说你还好吧，确定经济状况没问题？不需要贷款吧？依鄙人所见您现在的开销不小哇，看到信用卡账单了哦。
他自打和Jupiter娘家那些嘴欠亲戚混熟以后，嘴皮子愈发利索了。
Stinger回谢谢关心，在下经济状况良好。
根本不好。
日常的开销变大了，Balem的食量太惊人，有时候 Stinger真不知道那些食物去了哪里，至少在皇子殿下的身材上是看不太出来。而且信用卡还时不时被偷偷拿走刷一些奇怪的东西，Stinger总得不停地打电话去退货。
Stinger和Caine都装回了翅膀，Jupiter是女王陛下，重力鞋要多少有多少，一无所有的皇子殿下成了地上的困兽，他看着Stinger翅膀的眼神就像是想把它们拽下来。
飞船没有了，粗鄙丑陋却会呼啦啦飞上天的改造人仆从也没有了，皇子殿下居高临下地表示想要一架直升机。
Stinger看他半天说你不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Balem气急败坏，嗓子都破音了，他说这个星球都是我的财产，是你不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在他们吵架的时候Synth从院子里走进来，她笑嘻嘻地对Balem说这个星球是女王陛下的财产才对。
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哪怕Balem朝她发出嘶嘶嘶的威胁声，她也觉得这个落魄皇子相当有趣。
她往Balem张开的嘴里塞了一片紫甘蓝，堵住了他所有恶毒的话语。
04.
你能不能，别老穿那个？Stinger犹豫了半天才开的口。
Balem被发现时穿着的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但他不知道从哪给自己弄来一套和从前的差不多的，刺绣的高领子裹着脖颈，然后底下光溜溜的什么也不穿，披着个小斗篷走来走去。
Synth还小，不能让她的眼睛受这样的折磨，而且皇子殿下穿着他这一身惊世骇俗的衣服跟着他们去商场，路上人们不怀好意的眼神也够Stinger受的了。
皇族都这么穿，Balem冷冰冰地强调，我们就是这么穿的。
Stinger把他拉进衣帽间，压低了声音。Synth正在厨房里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是小姑娘耳朵灵光着呢。
入乡随俗好不好？Stinger循循善诱，他现在觉得养一个难养的皇子其实跟带小孩子没什么区别，顺着毛就好了，他接着说你看现在天气也冷了，你不能老穿着这样的衣服。
这是实话，毕竟皇族也是肉体凡胎，着了凉也要感冒，这几天Balem的皮肤上总是时不时被冻出些鸡皮疙瘩。
Stinger翻出了自己的旧毛衣给他穿，皇子殿下毫无反应，依旧用冰冷恶毒的眼神瞪着他。可是他在Stinger伸手解高领结的时候也没反抗。
于是Stinger又看到了那个旧伤疤狰狞地横在Balem的脖子上，然后他把毛衣套进皇子殿下的脑袋，又捏起他的手塞进毛衣的袖子里。高领子把伤疤挡住了，略大的毛衣在他身上服服帖帖的。
Balem缩了缩脖子，嘶嘶地抱怨，痒。
别瞎说，Stinger无奈地反驳，这个是羊绒衫。
05.
Jupiter厌倦了从天文望远镜里看到Balem的脸之后，她开始时不时登门拜访，以确定他没什么阴谋诡计复辟野心。
一无所有的皇子殿下倒是对这个现状相当满意，他表现出一种满腹诡计的样子，看着Caine紧张兮兮的表情就高兴，但Jupiter把他看得透透的，对他的阴阳怪气毫无反应。
Balem不知道Jupiter也不过是找个借口过来看看而已。
女王陛下一来，蜂群呼地围到了她身边，不再理睬Balem了。Balem平时烦透了蜂群，恨不得晚上出去偷偷把它们都捏死，但他现在又想要那群嗡嗡嗡的烦人家伙围在自己身边。
Stinger正友善地和女王陛下家的狗狗聊天，两个人都呼呼地扇着背后的翅膀，好像回到了旧时光。
Balem用叉子刮擦着盘底，噪音尖锐刺耳得就像他的嗓音一样。
Synth过来把他的盘子收走了，还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眼神。
06.
Stinger也不是总在家里的，他回部队了，有工作意味着有钱，但是有钱并不意味着有直升机。
他也不知道Balem对直升机的执念从哪里来的，Caine和自己想要回翅膀是工作需要，他们要用翅膀帮助战斗的。但是皇子殿下又不用工作，从前他就总是呆在自己的宫殿里，把命令七零八碎地甩给被他视为下等的仆从，然后一个人望着他庞大的世界若有所思。
但是Balem真正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估计除了他亲手杀掉的母后以外也没人知道，Jupiter毕竟也只是女王的转世而已。
他说想要直升机，也就像许久以前他说想要地球一样。
07.
田里的庄稼有一部分毁了，Stinger又正好不在家，Synth在地里从下午蹲到了天黑，也没做晚饭。
Balem饿得不行，吃光了冰箱里的所有菜叶子和冰淇淋，在客厅里坐了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出去找人。
Synth正全神贯注，冷不丁看到边上白森森的一个人，吓了一跳。
她朝皇子殿下嘘了一声，示意他低头看。Balem不情不愿地蹲了下去。
一只黑不溜秋的鼹鼠正捧着庄稼根咔擦咔擦吃得起劲。
你看过《鼹鼠的故事》吗？Synth问Balem。
Balem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装作冷漠地没有开口。
第二天他拎着一壶开水和一把铲子填了鼹鼠洞，Synth被他吓到了，眼泪汪汪的，不想理他了。Balem是无所谓，巴不得不要有人和他说话，只要有饭吃就可以了。
Stinger回家以后Synth跟他说了这事，他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然后整整一晚，笑容都没有从他脸上下来。
08.
Balem倒是想过把那几只鼹鼠留下来做实验，要是能替自己改造一个仆从出来就再好不过。无奈Stinger这间陋室看起来实在是负担不起实验室的标准，而且这个星球的科技水平还远远不够呢。据他了解，地球人正挣扎着研究用基因工程治遗传病，或者种水果蔬菜什么的。
改造需要营养液，这个好办，他总有办法说服（或者胁迫）Stinger替自己弄来的，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自信，他反正是深信不疑。但是实验体、培养皿和供电设备太难搞了。
Balem想过征用地球上的某个实验室，他心血来潮地用互联网搜了搜，惊奇地发现大部分实验室都贴着“不收本科生，硕士可申请，博士优先”的告示。
他没花多久就搞明白地球人对知识的执着和贪婪，硕士之后是博士，博士之后还有博士后，要是他们再搞出个后博士后来他也不会惊讶的。
09.
Abrasax家的人无需学习，整个宇宙的奥妙都编写在他们的基因里。
Balem从不记得自己的弟弟妹妹有看过书或者写过字，学习和工作都是属于下等人的，皇族已经掌握了一切，只要定期去星球收割，然后泡泡澡就好了。
Jupiter最近在夜校读应用物理，她搞明白Abrasax家的设定之后忍不住问Balem，那你总曾经是个小孩子吧？难道对世界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Balem诚实地摇头。
Jupiter用一种你们都没救了的表情叹息，说难怪你那两个活了万把年的弟弟妹妹脑袋里整天想的都是勾心斗角和美容养颜了，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统治宇宙这么久的。
皇子殿下露出满意的讥讽表情，好像女王陛下刚夸他了什么似的。
Jupiter接着说，也怪不得你妈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闭嘴，他恶狠狠地说，气急败坏。
而女王陛下的狗狗因为主人的胜利显得无比得意。
10.
Stinger回家的时候，带回了啤酒。Synth不到喝酒的年龄，早早地被赶去睡觉了，Balem裹着Stinger的旧睡袍狐疑地看着他。Stinger举起一瓶啤酒招呼他，举止间大有拿逗猫棒勾引小动物的意思。
皇子殿下的宫殿里不缺美酒，喝了几万年都喝不腻的那种，而且醉一次可以躺个一百年，后劲十足，都是从其他有贸易往来的星球进口的。但他没试过地球人的廉价饮料。
入冬的夜里都是霜。两个人瑟瑟发抖地坐在后院里喝啤酒。Balem咕嘟咕嘟喝完了Stinger给他的那瓶啤酒，不想再喝了，他讨厌地球人饮料里那种冰凉的苦味，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Balem喜欢甜的东西，Stinger家里养蜂，蜂蜜吃也吃不完，这很好，他满意极了。他还吃了巧克力，发现这黑乎乎的甜食居然还能分出不同的口味，可可含量百分之三十五和百分之七十的尝起来差别大极了，还有橙子味儿的，裹着杏仁和花生的，芯子里包着伏特加的……
来到地球以后，他的味蕾被打开了，整个人变得贪婪无比，深呼吸的时候连毛孔都能从霜冻里嗅到甜味。
尝过了各种味道，他开始有些质疑过去的几万年中自己是如何忍受一成不变的单调食物的。
11.
你为什么想要直升机？
Stinger喝光了所有的啤酒，突兀地开口问Balem。然后他没有等待皇子殿下的回答，自顾自地说开了。
他说你是不是嫉妒了？我会飞，Caine会飞，Synth将来也是要会飞的，Jupiter有重力鞋，就你不会。
Balem瞪圆了眼睛，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张着嘴，迅速地切入了他独有的那种水汪汪的愤怒，看上去马上就要歇斯底里了。Stinger有时觉得Balem的疯劲真是挡也挡不住，但是喝酒壮胆，他现在倒也不是特别害怕，唯独担心Balem疯起来要吵女儿睡觉。
但是Balem没有发疯，也没有用高分贝的破锣嗓子冲着Stinger和一切大喊大叫，他嗓子里发出嚯嚯的漏气声，表情是难以置信和挫败的混合体。
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他喃喃自语，显得特别困惑。
12.
Balem以前从来没有把地球当做一个活着的星球。
母亲宁可死掉，为了将自己的基因写进一个地球人的身体里，可她活到现在做了些什么呢？他想起从投影里看到的Jupiter的一生，洗马桶。
洗马桶洗马桶，他刚看到的时候气得简直要炸了，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但是上一次Jupiter来访的时候他们在饭桌上谈起（Balem不是偷听来的，是他们嗓门大得要命，再说就算他偷听又怎样呢），她找到了新工作，等她夜校三年毕业还能再找个更好的，工资更多的。
好像是地球人相信生活会好起来，那生活就真的会好起来。Stinger和所有人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皇子殿下摸着下巴上新长出的细小胡渣，独自哼哼着。
很奇怪的，站在远处看一个星球和置身其中有着如此大的差别。
Balem身上的擦伤和烧伤都好了，但是伤疤都还在；他有了黑眼圈，睡一觉后第二天又消失了；刮胡子的时候下巴流了血，Stinger拍了一张创可贴在他脸上，撕下来的时候龇牙咧嘴的。
他对这一切倒没什么意见，鼻子里嗅着杂乱低俗的烟火气息，居然有着一种隐秘的满足感。
13.
来吧。Stinger说。
他突然拉起Balem，呼啦啦地扇动起翅膀把人拽到了半空。太冷了，刚上去的时候他的背上就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Balem冻得牙根打颤，有气无力地用气音在Stinger耳边咒骂着，但是他的声音太小，还比不上一只鼹鼠啃庄稼根，Stinger只觉得耳朵痒痒的。
他们没飞太远，只是越过了房子和庄稼地，河边静悄悄的，夜猫子的叫声都消失了，然后一辆火车隆隆地开了过去。Balem发现怎么都不能让Stinger停下发酒疯，只能自暴自弃地箍紧了Stinger的脖子，努力让自己暖和一点，因此他又看到了Stinger的新翅膀，在月光下发着透明的光。
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让人扛着自己飞呢。
以前有仆从不小心碰到他一下都会被大卸八块的，忘了吗？
Stinger飞了两圈，被冻清醒了不少，终于感到了尴尬，却发现Balem已经抖抖索索地睡着了，脑袋歪在自己的肩窝里。
他很轻地着陆，摸索进了Balem的房间，打算把人放下就走。但是Balem睡死了也没有松开爪子的打算，除非Stinger把自己的脑袋揪下来给皇子殿下抱着睡，不然他是别想走了。
于是他特别无可奈何地陷入柔软得仿佛要栽进地心的床垫，陷入了沉睡。
14.
太阳刚升起的时候Stinger就醒了，有几只蜜蜂在房间里嗡嗡嗡。
他眯着眼睛，发现自己的脖子痛得要命，转也转不了，被子里头的皇子殿下还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全部糊在了脸上，翘得到处都是。
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Stinger在这个清晨大彻大悟，Balem是一道万年难解的题，但是在他突然闪现的灵光里变得从未如此简单。
皇子殿下追求永生，又憎恶生活，他渴求爱，却惧怕被爱。
在活了万把年的Balem面前Stinger可能就像个婴儿一样无知可笑，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自觉有很多可以教给皇子殿下。
而对于一个活了万把年的老家伙来说，现在开始学习也不算太晚。
END
